千帆liya mile

你的上帝饿了,得有个人来填饱他的肚子。

【绿蓝】红玫瑰

★死对头 学pa











我不得不承认,绿毛龟……的确有些好看。起码他低头画画的样子是真的帅。


他一头短发梳理得整整齐齐,鬓角的碎发乖顺地贴在脸颊边,没有一丝蓬乱感。那对平常对我如同冰窖似的脸,此刻也因嘴角微呡露出几分温柔,绿色的眸子像含了一汪泉。这家伙,心无旁骛,眼中只有在白纸上划动的彩铅,和那朵未成型的花。


没想到这绿毛龟如此多才多艺,如果不是这次机会,我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他认真画画的样子。


我托腮观摩着,嫌我们隔的太远,于是不停地挪板凳,伸长着脖子凑近,又不想离他太近,只能一会儿前一会儿后,怨着同桌座位设计不合理,没能让我近距离观察,好像忘了在二十分钟前不停挪凳子远离小绿的人是我。


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了三八线——橡皮,它吧嗒一声掉在地上。忽然,绿毛龟抬起了手,我以为他或用胳膊怼我,或冷言嘲讽,我甚至设想了他怼我的一百种方式和反击的一千零一招——


他只是轻吐两个字:“红色。”


“给。”我扔过去。


原来画的是一枝红玫瑰。


虽然不喜欢花花草草,但起码我也知道玫瑰象征爱情。黑板上美术课题清清楚楚写着“画下最想送给重要的人的东西”——绿毛龟画红玫瑰?他有喜欢的人了?什么时候的事?我怎么不知道?对方是谁?哪个班的?我们班的吗?


小问号,你是否有很多卧槽。


一大波疑问如同潮水般涌入,一时满脑子都是“他有喜欢的人但我不知道”,心中泛起异样的涟漪,我颇不舒服地离他更近了些。


“小蓝,别老盯着你同桌,画自己的。”老师敲桌提醒。


“好好好。”我点头应付着,眼睛依旧乱飘,手在纸上胡乱涂抹,跟小绿那干净利落的线条比起来,我的画技简直东扯葫芦西扯瓢眉毛胡子一把抓。


等老师走过去,我环顾全班,逐一排查。绿毛龟喜欢学霸女神白槿吗?不……他不喜欢太强势的人;他喜欢小亚麻吗?不……他们之间交集不多;难道他喜欢启明永乐或者灰羽?这个想法立马被打散了,凭我就对他的了解程度,他也绝不会喜欢上一个男生吧?


冷静点……小蓝,说不定他只是趁母亲节快到了送朵玫瑰花给妈妈呢?嗯,这样似乎说的通……


等等,母亲节不应该送康乃馨吗!红玫瑰是真的给爱人的啊!


他果然有喜欢的人!


冷静点……小蓝,就算他有喜欢的人,这也不干你的事,何必扰自己呢?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顺气,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画纸上。


可一想到我的死对头日后再也不能和我一起拌嘴,他要和另一个女生卿卿我我打情骂俏打打闹闹,我还要吃狗粮,这怎么能静下心?


等等,糟糕,中计了!他这么做,怕不是要故意拖我,让我胡思乱想,这节课我不就废了吗!好狠毒的绿毛龟,我该不该说“不愧是你”?我也确实该画点什么了。


盯着空白的画纸,我陷入了沉思……


忽而脑内灵光一闪,啊,有了!


哼哼,老奸巨猾绿毛龟,俗话说得好,“你不仁休怪我无义”。
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
“叮铃铃叮铃铃!”放学铃响了。他那张红玫瑰果然被同学们围观。


成品的确惊艳,仅一支红笔被他用不同的力道分成了浅红大红,几道黑线加深轮廓,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有似要滴落的晶莹的水珠。远远望去,像美丽而倦懒的姑娘站在原地,默默等待爱情。


“小绿,你画的太棒了!”前桌的极光转过身夸赞。


那家伙笑道:“谢谢,其实还有很多不足。”脸上写着谦虚,对我的嘲笑已经刻进眼里了,“不知道小蓝这节课画了什么,也让我们看看?一定很不错吧。”


敌方发起攻击了吗,哦呵呵,别以为我会妥协。


我笑着摆摆手,故作为难:“其实……也没画什么啦,是留给最重要的女生看的,要保密喔!”


“诶?最重要的女生!”极光小声惊叹,“小蓝你……”


“嘘……”我捂住极光的嘴,神秘兮兮地眨眨眼“好兄弟,帮我保密啦。”


“好……”他呆怔地点点头,“不过还真是令人意外。”


这时我偷偷瞄了一眼绿毛龟,他依然在与同学交谈着,公式化的笑容依然没有一丝裂痕,甚至瞥向我的目光更加富有挑衅意味了:“我看是小蓝同学不敢拿出来吧。”


啧,可恶的家伙!我赌气似的收拾了书包,推开围观小绿的人群,走向校门。


绕过人民公园,拐进一条小巷,我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放慢脚步,可是直到太阳落山,绿毛龟也没来。平日里上下学路上我们总要互怼一顿,今天少了人,反而嘴皮子痒痒,有些不适应。


他肯定被同学夸多就飘了,估计现在还待在教室里呢!计划就这么落空了,亏我辛辛苦苦画的感天动地大师手笔国宝级作品啊,居然被他这么嘲讽!等他来了,我一定要把画糊他脸上,让他睁大钛合金眼好好看看……


“喂——”忽然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,一回头,只有远处昏黄老旧的路灯忽闪忽闪,惨淡的光仅照亮一小块,其余都是黑暗。


肩膀忽然从前面被人拍了一下,我吓得一激灵,差点一脚朝对方某部位踢过去。上体育课老师教防身术的时候,我还跟绿毛龟试过。


“蓝毛傻子你干嘛!”一听那欠揍的声音,就知道是谁了。


“你……你怎么在这?”


“你够憨啊,别人在前面叫你,你回头?”他用食指不轻不重地戳着我脑门。不就是比我高吗,有什么了不起。我快速伸出两根手指,想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,把绿毛龟戳得眼疼嗷嗷直叫。


可惜,在离他眼睛只有两寸时,他擒住了我的手。我踮起脚,用额头撞他胸膛:“放开我!”


“不放。”对方的力道越来越重。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唯有那对眸子在黑暗中隐隐漾着光。


我们就这样对视着,那些讥讽的话绕到嘴边又被硬生生吞回。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份难得的平静,只有远处汽车的鸣笛,手臂上传来的温度,还有……砰砰不止的心跳声,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。


绿毛龟今天很怪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他轻咳了一声,松开我的手臂,似乎有意无意地停留了一下。


“那个……”他别过头,声音有些沙哑,“我要转学了。”


“啊?”我呆愣了。我……以后再也见不到绿毛龟了吗?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,分不清是喜是悲,是欢欣,还是怅然。


“什么时候?”


“后天。”


我挤出笑容:“那挺好。终于不用天天对着您这张脸了。赶紧走赶紧走。”


明明,我想说的是“别走”。


“嗯。你果然很开心,毕竟你那么讨厌我。”


他笑了。一如既往的,标准公式化微笑,每每令我暴跳如雷的,欠揍的微笑。之前我们互相往对方可乐里加白醋也好,嘲笑对方篮球技术烂也罢,甚至吐槽过对方没有女朋友,他都是这样笑着,可这次我竟有些揪心。


“废话真多。”我佯装生气,踩他一脚,“所以你来就跟我说这?”


绿毛龟勾起一抹坏笑,两眼一弯,走上前,把我堵在巷子角落,一只手臂撑住墙。我无法逃离,只能缩成一团。


他把手指放在我唇边,示意噤声。


“你干什么!”我慌乱地瞪着他,心跳加速,声线也开始颤抖,“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,我就……等等你翻我书包干嘛!”


“别动,安分点,傻子。”他用力按住我肩膀,不知往我书包里塞了什么东西。


我鬼使神差般听了他的话,任由他摆弄,最后他拉上拉链,心满意足地拍拍我的包。


“能答应我一件事吗,小蓝。”他难得不叫我蓝毛傻子。


“有话快说。”


“这条巷子的尽头,是我们分道的地方,我想……你能站在原地,看着我,直到我走进下一个拐弯口,然后再打开书包。”


小绿在我的视野里越来越远,他的身影越来越小,白衬衫最后化成了小白点,消失在拐角处。他最后,还是回头看了我一眼,朝我摆了摆手。


“再见。”


我深吸一口气,翻着书包,猜他会不会用毛毛虫吓我——忽然,指尖碰到了一张光滑的纸。绿毛龟不会给我写恐吓信吧哈哈哈哈哈?还好刚刚趁他不注意,我把美术课那张小纸头塞进他宽松的校裤口袋了,不知道他看到上面一只绿毛龟会不会气到吐血。


我将那张纸缓缓抽出,轻轻展开,借着皎白的月光,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上面的图案——


那是一枝红玫瑰。



 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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